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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院的震撼

发布时间:2023-06-26 10:10 信息来源:中国艺术报 责任编辑:张建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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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沙又称星城,“长沙”之称始见于西周时期。长沙自古以来钟灵毓秀,人文荟萃,素有“潇湘洙泗”“荆楚邹鲁”之称。是啊,“屈贾贬谪”的湘楚,“朱张会讲”的长沙!

初夏傍晚时分,我们一行怀着一种虔诚之心,兴致勃勃地驱车越过湘江大桥,转道荣湾镇,来到岳麓山脚下,从东门步行而上。

一路上,人行稀少,树木葱茏处尚有几分阴森。幸好我们人多,且都是精壮汉子,自然没有什么可怕的。不一会儿,我们就来到了山上,眼前出现一个观景台。

站在观景台上,朝西边俯瞰,朋友介绍说,近处是省委党校、财院等学府,那远处是环城公路。环城的灯光闪烁,形成的弧光流线,曲折而美丽,延伸至远方,淡色夜霭中所显示的意境很是苍茫。那绮丽迷离的城市镜像,如梦似幻,我们久久凝望,简直不知今夕何夕!

再朝东边眺望,越过湘江,夜幕下的星城更是一个灯火辉煌的世界:一条条城市的街道汇成一线线夺目的星河,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光忽闪忽闪,汇成的是一个光彩熠熠的童话世界——灯光装饰的城市竟这般美丽!

此时,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似乎隐匿了它们的踪迹,我遥遥地凝视着远处城市的灯光。夜幕下的一幢幢高楼,各色的灯光交相辉映,仿佛在显示这座城市的宁静与祥和。可面对那远处的辉煌,我感觉那辉煌的一切似乎触手可及,这触手可及的一切竟然显得如此的亲切和真实,又是那样的陌生和虚幻。真实,是因为我们刚才还置身于其中;而虚幻,则是因为我们此刻已站在城市的边缘,浸在茫茫的黑夜里,正以一个全新的视角去审视这座繁华的都市——我惊异地发现:生命的热烈与自然的静谧并不矛盾,居然还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和谐。

长沙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,这我早在少年时就略有所闻。这岳麓山脚下就是湖南大学、中南大学、湖南师范大学等著名学府,特别是岳麓书院,它沧桑千年而至今依然弦歌不绝。

60多年前,父亲曾在这里求学。父亲自豪地告诉我,岳麓书院是中国最著名的四大书院之一。是的,千年的历史就是它无言的骄傲!

40多年前,我也曾造访过岳麓书院。那时,感觉最抢眼的还是书院门前那一副尽显千年傲气的对联——“惟楚有材,于斯为盛”,透示这里曾经有过的热闹与繁盛、学识与才情。其时,我曾一个人悄悄地行走在层层而上的书院回廊,听淅淅沥沥的雨声,猜想在那无数过往的年代里,有无数尽其一生执着于学问的文人,在这里,传承着人类的文明,探求着人生的智慧,检讨着自己的良知。一想到这些,我就感动不已。我觉得那时间的雨声仿佛洞穿了历史。

书院很朴拙,但似乎还能看出几分昔日繁华的影子。印象中那一棵棵大树是令人难以忘怀的,且不说它们下面的小牌子上动辄标示着“宋”“明”的年龄,光那浓荫遮天的树身就很是让人生畏。庭院深深啊,怎能不给人一种博大精深的震撼呢!我想,那些居住于这大学校园的文化人,他们真有福气。那苍老的古树和青石板,见证着古老的历史。那摇曳着的疏影,不知是古代学子身影的定格,还是现代学子灵性的光华闪现?抑或是大道自然,殊途同归?

不知不觉,前方树林中隐约可见有红色的围墙,朋友言,那就是云麓宫。云麓宫管理员行将歇息,我们请求他给我们一人沏一壶好茶,每人搬一把藤椅,摆到外边大坪里,借那天上的星光和月亮,品味着醇厚的茶香。

我们海阔天空地闲聊,很是自在和逍遥。夜晚的空山似乎真的什么都没有,重重叠叠的是树,曲曲折折的是路,偶尔有小虫在唧唧,有小猫在跳跃……在这足以令诗人起兴抒情的时刻,我突然想起了两句不知谁写的诗句来:“空山寂静新雨后,老树阴浓残月升。”这两句诗,正是我们眼前情境的写照。

茶毕,尽兴之后,我们一行拐过几道弯,麓山寺赫然显现在眼前。寺庙隐在黑压压的青山里,其四周的树木郁郁葱葱,仿佛欲拥寺入怀。朋友说,麓山寺距今已有1700多年的历史,是佛教入湘最早的遗迹,在唐代曾盛极一时。寺院规模宏大,气势磅礴,后来几经战火,又几经重修,如今的规模已大不如前。

倒是麓山寺附近,黄兴与蔡锷的两处墓碑,让我辈生出无限的感慨来!他们都曾在风云际会的年代建立非凡的事功,成为英雄。虽然他们在生前并未直接携手共事,但他们都曾经壮怀激烈,心忧天下,遥相呼应。最终,他们同葬于巍巍麓山,长眠故乡。此时此刻,面对滔滔湘水,我们追忆和缅怀两位先贤,感叹他们“生如闪电之耀亮,死如彗星之迅忽”。

“一马奔腾,射雕引弓,天地都在我心中!”这夜幕下的湖湘大地,肯定还有一种蓬勃的基因在延续,那是一种以天下为己任的千秋情怀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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